1987年,我在師大曆史系任教,時值學校大搞教改,學習西方先進教育經驗,每學年由兩學期改為兩大一小的三學期,其中的小學期隻有幾周時間,小學期中,學生可不再遵循專業,而是全校廣開選修,學生則可打破系與專業,自由選課。曆史系在小學期開始前,号召大家多開選修,我思忖再三,報了演講課,名為“演講的理論與技巧”。在此之前,師大沒有人正式開演講課,我因在那前一年偶然參加的“大連市第四屆演講賽”,獲答辯演講冠軍,遂有信心,還買了些小冊子看,挺有心得,便乍着膽子報開選修。讓我自己絕沒想到的是,演講課居然特别成功,選課者最初隻有七十多人,開課後竟将偌大合堂教室坐滿,甚至有學生找了凳子坐在過道聽課。那以後,我的演講課越開越多,再後來,校教務處把演講課規定為各師範專業的必修課。
2001年深秋,機會突然降臨,第七屆中國名校大學生辯論邀請賽将在滬舉行。組委會派人來大連,力邀大連理工大學參賽,被婉拒。大工主管領導很坦誠地告訴對方,本校沒有實力參加這樣的大賽。組委會已經定下邀請一北方名校參賽,就詢問大工主管領導,大連的高校中,哪校實力最強,對方力薦遼甯師大。組委會的人員對師大不甚了了,大工的領導細陳,組委會領導将信将疑,主要考慮師大隻在遼甯有名,尚不夠中國名校。由于一時又難尋他校,就與師大聯系。時任師大黨委副書記的曲建武教授努力争取機會,終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次良機。
決定參賽之後,所剩時間已不足一個月,那之前的新加坡大專辯論賽,奪冠的複旦大學代表隊,全力準備了半年有餘。如今的這場賽事,激烈程度可以想象,準備工作難度特别大。學校請我任主教練,那幾年,師大的辯論正熱,并剛又奪得了大連市的冠軍。組隊中,我建議校團委,大多選取有參賽經驗的優秀隊員,在校團委兩位書記的主持之下,開始了封閉訓練。由于時間太緊,賽程又通過抽簽定下,我隊的預賽對手是剛獲當年上海市高校辯論賽冠軍的華東理工大學代表隊。大概華東理工認為遼甯師大是最弱之旅,抽簽才有這般結果。第一場遇強,讓人難再多慮,我遂定下備戰原則,力拼首場,稍備半決,次備決賽。當晚備戰的心理就是這樣,自認實難取勝,隻求全力一搏,表現較好,回來能交代即可。
在封閉訓練的那些日子,我領隊員們一起分析辯題,努力找出辯題之要點。首場辯論的辯題是:高校應不應該向偏科生招手。題涉高考與教育制度,我就請教育專家解析辯題,分析正反方立場。請哲學專家從思辨的角度幫隊員們分析雙方立場觀點,還從外邊請來了基礎教育專家于景甯先生,幫助解析辯題。在備賽的過程中,我幫三位辯手形成辯稿,并多次修改。又組織仿真試辯,每次試辯後,和每個隊員逐一切磋,糾正差誤,拾遺補缺。我們一起努力,使自己的矛更鋒利,以戳破對方堅固之盾。在備賽的過程中,我還努力給選手做心理調節,幫助大家樹立自信,并告訴他們,對方與我們對陣,心理居優,極易小視我們。其實這場賽事中,對方居明,我們在暗,我們更主動,隻要我們準備充分,一定會讓對方措手不及。賽制中,有小品表演,我們在選拔和确定隊員時,對此考慮充分,幾位正選隊員都具表演天賦,且很放得開。我又全力幫助修改小品情節,甚至包括一句句對白,臨出發之前,我請攝影師給大家照了一張相,并題上了“成竹在胸”的字樣。
師大辯論隊抵上海,組委會迎得很低調,當地媒介報道時,曆數抵滬各參賽名校,而用一個等字把師大的名字略去,隊員就餐,組委會以人滿為由,不讓我們對進正廳,這些反都激發了隊員們的鬥志,大家立誓,一定發揮出自己的最好水平并給東道主一點顔色看看。
12月3日上午,比賽開始,我們的隊員表現神勇,陳詞和自由辯論激情飛揚,辯詞透辟,語言犀利,立場鮮明,配合默契,讓對手及全場頗感意外。看得出來,對手已有些措手不及。小品表演中,我隊将主題诠釋得惟妙惟肖。七個評委中,兩個來自北京,五個是上海本地人。評委們都是一流專家學者,很公正,毫不猶豫打下了分,結果,我們以明顯優勢勝出,從而爆出了七屆賽事以來,東道主首場被淘汰的最大新聞。當晚,東道主态度大變,親臨我隊住處,表示祝賀,并願全力支持我隊,戰勝半決賽對手四川大學代表隊。
半決賽的對手四川大學代表隊也來祝賀,說我們能打敗強大的東道主,真不容易。他們在自我介紹時,告訴我們,新川大由多所強力高校大聯合,規模勝于北大。川大的教授數量幾乎等于師大的專職教師總量。但這并沒有吓倒我們的隊員,反倒激勵大家再努力一搏。結果在半決賽中,我們又力勝川大,并在決賽中打敗了華僑大學,終獲第七屆中國名校辯論賽冠軍。
圖為“日立杯”第七屆中國名校大學生辯論邀請賽決賽現場
現在回想起來,機會和榮譽永遠屬于那些有膽識并有準備的人。凡事隻要不畏難,肯付出,多少都會有所回報。當然,坦白地說,許多時候,成功中也不排除偶然因素。
(本文摘自365Bet体育外語系76屆校友、原繼續教育學院副院長趙秀山所著的《愛的教育之踐行者心語》一書,有删改)